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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隱身互聯網問診 困在輪椅上的博士女醫師隱身互聯網問診 困在輪椅上的博士女醫師
    隱身互聯網問診 困在輪椅上的博士女醫師隱身互聯網問診 困在輪椅上的博士女醫師
  • 王磊由父親推著從臥室到客廳。
    王磊由父親推著從臥室到客廳。
  • 王磊在家裡進行站立訓練,對面的照片牆上貼著家人的照片。
    王磊在家裡進行站立訓練,對面的照片牆上貼著家人的照片。
  • 王磊在家裡,用僅剩的能拿物右手與孩子打牌。
    王磊在家裡,用僅剩的能拿物右手與孩子打牌。
  • 王磊過去拍攝的藝術照。
    王磊過去拍攝的藝術照。

日子原本過得順風順水的女醫師王磊,在31歲那年,因為突如其來的疾病,就此被困在輪椅上,不能當醫師了。但在這漫漫餘生裡,在互聯網的角落裡,她正一點點重建被疾病摧毀的自己。

血液衝破血管,淌進腦幹。腦幹在大腦和脊髓間,是把大腦信號傳遞給肢體的中樞,腦出血如同洪災,把連接意識與行為的「路」沖塌。新京報報導,2013年,女醫師王磊的腦袋裡,就爆發了這樣一場「洪災」,那年她31歲。

這之前,王磊獲得博士學位,入職南昌大學第二附屬醫院,日子過得順風順水。這之後,她的臉癱了半邊,失去了對大部分肢體的控制,倖存著的,是尚能思考的大腦、靈活的右手指頭,以及肚子裡的胎兒。

創諮詢論壇 線上問診

8年後的現在,39歲的王磊用右手指建造了一個老年病諮詢論壇。她在論壇裡有多個帳號,有的叫「王醫師」,有的叫「磊博士」,她用這些帳號回覆網友的諮詢,彷彿仍在「問診」。

其他空閒時間裡,她敲出了20萬字的言情小說,但發到網上後,閱讀者寥寥。

鼠標和鍵盤,是王磊新的「肢體」。

王磊坐在輪椅上,頭向前傾斜,王磊的父親拿起鼠標和鼠標墊,放在她右臂垂下後手指停留的大腿處。向前十厘米是鍵盤,王磊用指頭滾動滑輪,調出300%的放大鏡,再把手指挪到鍵盤上。

屏幕裡是她創建的「花甲論壇」,「本站特色原創欄目—老年病專區」 ——頁面最上方這樣介紹。

王磊登錄管理員帳號,短短半天,後台新增了幾十個會員申請。申請理由裡,有人這樣寫道:「父親得了腦梗塞,向您學習請教」,還有人寫著:「我也是一名醫師,看了你的報導,很感動,想幫你點什麼」。這個論壇已創辦五年,一共有3000多會員。

身背「女博士」、「孕婦」的標籤,從8年前生病開始,王磊的經歷就屢見報端。剛開始時,人們關注她肚子裡的孩子。現在孩子上三年級了,身體健康,鏡頭就轉向了她自創的醫學資訊網站。

論壇沒有給王磊帶來任何收入,在線問診是免費的,反而每年還要繳納域名等雜費100多元(人民幣,下同)。

「有人問我醫學專業問題,我會覺得還像原來那樣,回答得如履薄冰,是因為醫師說了話要負責任。」她含糊不清地說:「我感覺自己還在做有責任的事。」

據報導,王磊與父母和兒子在江西南昌一個舊小區裡一起生活。

1982年出生的王磊,安徽黃山人,母親是一名村醫。2001年,她考入中南大學湘雅醫學院臨床醫學本科,學制五年。本科畢業後,她放棄了保研至其他專業的機會,考上了本校的五年制博士培養計畫,主攻神經內科。

「我為什麼要學這個?因為神經內科是最難的,人的全身都可以換,但是腦袋不能換。」王磊說,那時她年輕,認為有難度就是有挑戰,更讓她想去攻克。

腦裡爆洪災 肢體斷訊

王磊腦幹附近的出血,阻斷了她大部分肢體的信號通路,比如雙腿失去知覺,她需要用視力才能確定其存在,說著話,她舉起左手臂,「左手能動,但沒有感覺…,放在熱水裡也不知道燙。」交感神經通路也大面積「停擺」。王磊的右眼出現「霍納綜合症」,瞳孔縮小、但對光反應正常,眼球內陷,無淚。除了右臉、右手臂和肩膀,她全身其他地方都無法出汗。王磊不能去溫度過高的地方。右眼無淚,不能沖刷眼球,這讓她得了角膜炎,最終失去了視力。

「我自己最能理解我自己。」這是王磊曾經研究過的疾病,她曾發表過十幾篇相關論文。現在,她「感同身受」了,真切體會到了病人問診時講述的「沒感覺」、「沒力氣」、「看不見」。

王磊與前夫是大學同學,他是湖南人。王磊選擇到南昌就業,因為這是兩人老家的中點。她說,入職南昌大學第二附屬醫院後,她先輪崗了半年,然後進入神經內科。

穿上了白大褂,王磊去拍證件照。照片中的她,戴著深紅的扁框眼鏡,短髮也染成深紅色,燙出弧度,幹練又活潑。她看著鏡頭,自信地微笑著。現在,這張照片貼在她的殘疾人證上。她被認證為肢體一級殘疾。

唐振宇是王磊曾經的同事,如今是主任醫師。曾有媒體報導,當時王磊是神經內科的中堅力量,每周工作時間超過60小時。到了2012年底,她懷孕了,仍然每天負責診察近20個病人,妊娠反應劇烈,她就吐完後繼續工作。

24小時連班 她失意識

回想女兒病發那一天,王磊的母親陳女士總是忍不住自責。

那是2012年的12月13日,王磊懷孕快滿四個月了。傍晚,她結束24小時的連班,回到了家。陳女士說,回家後,女兒告訴她「今天吐了,感覺很難受,好像和以前不一樣」。

陳女士回憶,說完這些話,王磊就倒在了她眼前。

「我當時失去了意識,聽大夫說,我發病的時候,心跳都沒了。」王磊說,後來父母告訴她,當時也在家的前夫第一時間對她實施按壓,把心跳「搶」了回來。

十年苦讀 她嘆只當了一年醫師

正在值班的唐振宇接診了這個年輕的同事。據唐振宇回憶,剛送到醫院時,王磊「全身癱掉了,還伴有呼吸困難,我們馬上給她做了CT、上了呼吸機。」

起初她上了無創呼吸機,「從嘴巴插管」,但一周後沒有好轉,不得不切開氣管,裝了有創呼吸機。

王磊說,腦幹出血的病人,有三分之二的人馬上死掉或在送醫路上死掉。「我是兩邊腦幹出血,最嚴重的一種,能活下來也算幸運了。」

戴著呼吸器 剖腹產子

唐振宇說,王磊在重症監護室,戴著呼吸機躺了將近三周,這期間渡過了很多難關。難上加難的是,王磊肚中還懷著孩子。

2013年4月22日,距離預產期還有4周時,醫師給王磊做了剖腹產,她分娩了一個六斤九兩的嬰兒,孩子哭聲洪亮,各方面正常。

王磊的意識是漸漸重新拼接回來的。她提起,直到分娩後,她的意識仍不完整,別人喊她名字,她能答應,但不能思考。

這些年來,王磊總是忍不住惋惜,她惋惜自己苦讀十年獲得的博士學位,惋惜自己只當了一年的醫師,還惋惜自己的父母。

2013年8月,王磊狀態穩定了,開始尋找病因。

作為當時的主治醫師,唐振宇表示,他當時推測王磊有動靜脈畸形,這是腦血管畸形的一種,但在檢查中,沒有找到病灶所在。「我們還找了天壇醫院做血管造影的專家,也都沒有找到非常明顯的病變血管。」他說,這意味著王磊無法通過手術解決出血隱患。

王磊每天都要主動訓練、被動按摩,承受20根銀針的扎傷。2014年出院後,王磊回到闊別近兩年的家中。她開始用電腦消磨時光,用顫抖的手指打字,通過聊天軟件與人溝通。

2016年,王磊離婚了,房子和孩子都歸她,前夫每月付贍養費。王磊說,參與搶救之後,2013年前夫還基本上每天都去醫院看望,到2014年就逐漸疏遠了。「我只能這麼說,我能夠理解他,但是原不原諒是另外一回事了。」

就是在2016年,王磊嘗試建立老年病諮詢網站,她自學編程技術。網站要備案,她拜託親戚幫忙搞定。最初,她只顧「灌水」,後來,論壇出現許多有害信息,她又開啟了會員審核。

這與她讀書時的理念很像。「我先不考慮我考試一定要考多少分。但是這本書我看了,我就已經很滿足。」

在家裡,王磊父親承擔著絕大多數體力活,包括每日挪動女兒的身軀,給她套上器械的鞋套,協助康復訓練。

王磊最近有個小目標,就是減肥。減肥是為了父親,老人在工廠幹活一輩子,身體尚且硬朗。但畢竟72歲了,王磊擔心,父親總有一天會搬不動她。

資料來源: 世界新聞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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